5月5日傍晚，約定時間截止之前半個小時，柏林方面的兩成定金到賬了。

為感謝生意夥伴的信任與慷慨，晚八時許，趙誠悄然送出了第二封信，上頭記載著一艘舊貨輪的名字以及停靠位置。

消息當即被德方發回了柏林。晚11時，德國駐瑞典情報機構報告，他們在瑞典阿爾博加港113號泊位順利找到了情報當中提及的“阿爾伯特”號貨輪，上面裝載著2000噸鎢砂，經初步檢驗，平均純度為63%。令人遺憾的是，因為保養不當，貨輪暫時失去了自主航行的能力，因此必須調派技術人員進行搶修。

付出兩成的定金卻拿到了近三成的貨物，柏林方面非常滿意。外交部長裏賓特洛甫親自發來指示，要求參加鎢砂收購的人員務必註意交易節奏，確保整個行動萬無一失。同時安排了專機向阿爾博加運送工程師和船員，爭取盡快將鎢砂運回德國本土。

稍晚一些的時候，波蘭流亡政府開設的“黎明”電臺發布了一則新聞，盟軍對波茲南和華沙兩地突然進行了轟炸，德方損失慘重雲雲。

出於振奮民心士氣的需要，宣傳部門往往會擴大戰果，實際上駐波蘭的德軍壓根就沒傷亡多少人手。這也是在常理之中的事情，盟軍的轟炸機部隊實在不認為長途奔襲波蘭境內的目標有什麽意義，為應付差事，攏共才派出了二十多架轟炸機去執行這趟任務，而且特意挑選了風險較低的目標，真要說取得了多少戰績，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。

雖然人員傷亡不大，但是波蘭總督府那邊依舊遇到了不小的麻煩。駐軍的油料倉庫在轟炸中被意外波及，大批機動車只能放在停車場當擺設。

對於那些剛從隔離逃離的猶太人而言，這無疑是個重大利好消息。在貓與鼠的追捕游戲中，德軍依靠機動車隊占足了便宜，特別是他們的摩托車隊，走大街穿小巷，機動性極強，再配上機槍手和沖鋒槍手，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。現在大家都是靠著兩條腿趕路，逃亡者們真是輕松了不少……

定金到位，剩下的事情依舊棘手。趙誠不敢大意，小心翼翼地關註著蘇黎世城裏的動靜，他在班霍夫大街挑選了一處制高點，和老虎、黑山靜靜的打量著街道上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。一如事前所料的那樣，街道上雖然看不出有什麽不對頭的地方，可是總能讓人有些異樣的氣息。

“來的都是行內人，而且還是高手，有點意思。”趙誠一面舉著望遠鏡來回張望，一面小聲的嘟囔著：“看樣子人還不少啊！”

老虎還是那副大大咧咧的德行，他正輕輕擦拭著手裏的狙擊步槍，這是正兒八經的瑞士貨，花大價錢才從黑市上頭弄到，槍號用銼刀挫幹凈了，可膛線卻沒舍得改，只是對彈簧做了微調。

收拾妥當以後，老虎透過瞄準鏡虛瞄一下街面上的行人：“管他來的是什麽鳥，小爺保證一槍就能解決他，可惜了，真要打起來至多能三到四槍，想要控制住局面可不容易。要不，咱們換個狙擊點試試？”

“你想換哪裏去？”趙誠沒好氣的罵道：“可以控制整條大街的好位置都控制在瑞士人手裏，只要你能讓他們騰出地方來，我一點意見也沒有。再說了，這回是動槍就能解決的事情嗎？！街道兩頭有瑞士軍警的暗哨，人家都縮在汽車裏，只要一有動靜，西頭那波人至多一分半鐘就能趕到，東頭那邊的人或許要長些，那也就是四分鐘左右的樣子。到時候，咱們是突圍好啊，還是繳槍投降好呢？！”

老虎的臉色有些尷尬，可是很快又恢覆了正常：“你是老大，都聽你的。不過有一點我弄不明白，能一次性處理上千萬款子的銀行都貓著便衣，咱們選的這幾家雖然人員構成簡單，有陌生面孔根本藏不住，但資金處理能力也有限，至少在三家同時轉賬才能把錢在第一時間轉除去，風險實在太大。萬一銀行的人給官面上通風報信，或是拿了錢跑路了怎麽辦？！”

“這個問題倒不是很大，交貨的地點不在瑞士，只要不出亂子，瑞士官方就不會太在意。至於銀行本身會不會出問題，誰也不敢打包票。”趙誠有些無奈的說道：“現在不是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，有些風險再怎麽躲也躲不過去。真要是遇到意外，先保住性命再說吧！”

離家萬事難，老虎點了點頭，不過心卻沒把趙誠的話當回事，上了億的貨款，就算是把命搭上又如何？真要有什麽狀況，咬著牙上吧！

一旁的黑山突然插話道：“咱們還是得把問題想的周全一些比較好。德國人和英美方面發生交火的可能性比較大，這麽一來，班霍夫大街作為歐洲戰時金融中心的牌子可就毀了，就沖著這個，瑞士官方也不會袖手旁觀。我認為動作要快，不管銀行方面能不能完成轉賬，只要一響槍就得撤離。從銀行的交易區走到大街上平均要二十秒左右，如果銀行的人故意拖後腿，時間必須得放寬到一分鐘才行。也就是說，上車以後我們能用於跑路的時間並不富裕，至多一分半鐘。是不是考慮一下利用下水道撤退，或者尋找一個安全屋？”

“安全屋的可行性並不大。”趙誠答道：“於璐打聽過，上回爆炸案過後，瑞士軍警以班霍夫大街為中心，把方圓三公裏的民宅、旅館全都給捋了一遍，小偷小摸的、形跡可疑的、沒有證件的，特別是外國人和猶太難民，足足抓了有二百多，咱們那個安全屋雖然沒有被查出什麽，可是去檢查的軍警問的是相當仔細，天曉得他們掌握了什麽，所以這次還是別打安全屋的主意了！下水道倒是不錯的主意，真要是出了意外，可以作為一條退路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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